沂山亦是一座思想之山。法云寺是沂山创建最早的寺院,也是当时齐国南疆唯一的大佛寺,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数建数毁,屡毁屡建,今日规模已是相当宏伟。此处朝夕雾气笼罩,白云沉浮,时有翻腾,故名“发云寺”。由于雾锁云笼,幻象神秘自生,又因佛家尊称曰“法”,“发、法”二字谐音,后改名“法云寺”。行走寺中,一座座佛像雕塑威严慈悲,一幅幅楹联高深豁达,字字句句启智明心。我虽愚钝,对其却过目不忘。看到游人有在本子或纸片上抄录者,不禁失笑:留着那心是做什么用的呢?寺周围的迎客松、盘龙松、神叠松、栗抱松、母子松、姊妹松、龟背松、览寺松等八大奇松,皆挺拔矫健,古老苍劲,姿态各异,云来飞舞,风来摇曳,独木成景,犹如八大金刚,日夜守护法云寺。山犹书也。有内容的书,常读常新;有内涵的山,百游不厌。作为众多游人中的一个,我虽数次登游沂山,可是每次都有不同的滋味:先是为观景,再是为寻幽,后来就越来越沉浸于其所蕴含的禅意之中了。不管是境由心生还是心由境生,在我心里,沂山的清幽是一种禅意,沂山的独特是一种禅意,沂山的花草树木也都带有一种禅意。这些点点滴滴的禅意,给予我启发,也给予我灵感,但更多的是给予了我因顿悟而带来的诸多精神解脱。
始建于西汉太初三年的东镇庙,承载着沂山太多的记忆。庙历经三迁,先是玉皇顶,名“泰山祠”;再半山腰,曰“东镇沂山神庙”;后东麓九龙口,改称“东镇庙”。庙址虽愈迁愈低,规模却越来越大,如今占地已
沂山之大,巍巍然矣;人之微渺,如草似露。在日复一日的交往里,我对沂山已然是如痴如醉。虽然不能天天走进,却时常神游其中,或在一段齐长城遗址上喟叹,在一块石头前冥想,或在一溪清流里洗濯,在满山鸟鸣里沉醉。浩瀚的时空维度里,帝王们对沂山的神化,和老百姓们对沂山的敬仰,早已浑然一体,因而成就了沂山的丰富、深厚和博大。对于沂山,在双足不能到达的地方,我用眼睛去触摸;在双眼不能到达的地方,我用心灵去感知;在心灵不能到达的地方,我用思想去叩问;在思想不能到达的地方,我用灵魂去亲吻。可是我用尽全力的亲近呀,又该是一种怎样的细微和浅薄?
沂山不语,半山的云雾在流淌,半山的云雾在升腾。
独行在晚秋
◎ 丁尚明
丁尚明,山东东阿人,部队转业军官,长期从事新闻报道和文学创作,曾三次荣立三等功。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山东文学》《前卫文学》《散文选刊》《华夏散文》《中国散文家》等军内外报刊发表过上百篇文学作品,数十篇文学作品被收录各种图书文集。出版并发行近30万字的报告文学集《人间正道》,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山东省东营市城市管理局。
穿行在人生四季里,在生命的原野之上,我有过柳绿桃红,也有过月黑云低……这些或静好、纯香,或丑谬、苦涩的五味杂陈,伴随着如水的日子,不断地积淀、充盈着我的年轮,也不断地催促我关于对人生的感悟与思考。
对于自然界中的春秋交替,我喜欢翠绿如烟、草长莺飞的春夏,也喜欢雪花飘舞、洁白晶莹的银冬。而对于秋天,也许在以往读到的篇什里,看到过太多“肃杀、凄凉、调零”的字眼,长此以往,便对这个黄灿灿的季节心生畏惧了!
时至霜降,我国的北方大部分地区已是晚秋了。这个时候,天宇间开始弥漫起妙曼的雾纱,一向毒辣辣的太阳,也一改火爆脾性变得乖巧温柔起来,那感觉彼像初嫁的女子,显得多情而贤淑。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我发现,路上的行人已悄然换上了御寒的厚衣裳。
沿着城外曲曲折折的幽径,我漫无目的的踽踽独行,任凭骤起的秋风吹乱我的华发,任凭片片落叶撒在我的身上。此刻,我没有负担,也没有愁苦,我只想一直走下去,哪怕明天不再复来,哪怕醒来我已衰老……静想,就在这海河相拥的臂弯处,就在这座叫作“东营”的小城里,我已走过了数十个春秋,我把最宝贵的年华献给了这里,我把青春的激情、热血和汗水挥洒在这里。我爱脚下的这片土地!
在与小城休戚与共、同舟共济的岁月里,当年,我这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已成为霜染华发的长者。而小城,这个山东的“北大荒”,却蜕变为今天闻名遐迩的石油之城、生态之城、文明之城。在我眼里,小城既像一位美丽的少妇,又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偎依在她的身旁,我这个来自远方的游子,真可谓“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了!
独行在晚秋,揽一缕秋风入怀,撷一束秋阳暖心,路旁那一排排整齐的青桐、白蜡、苦楝,正不停地在风中摇曳、颤动,那一片片褪去生命底色的叶子,正纷纷从枝条上剥离开来。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飘舞、盘旋,缓缓地随风飘散……望着这些飘动的叶子,我心里掠过一股淡淡的忧伤与惆怅。这树与叶同样是一种生离死别!我仿佛听到了树与叶的哭泣,仿佛感知了树与叶对即将逝去的这个秋季的眷顾。其实,小城地处寸草不生的退海之地,这里是原本没有树的。这些树都是历经无数次筛选、淘汰,因它能够适应这里的高度盐碱才慢慢存活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