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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物语】华夏散文2016(5)

来源:网络转载 2016-11-21 16:16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此草最怕太阳直晒,有光即可生长。叶似蕙草,四时不凋,青绿而柔软。根如菖蒲,而无菖蒲之芳香。夏开小花,内白外紫,穗状,结小红子。但花不易发,开则见喜,兆示吉祥,主家将喜事盈门,好运连连。

   春三月,大雨过后,可分芽移栽,极容易活。解晕草不拘水土,壤土、瘦地、石堆俱可种之,得水即生。

   文人雅士多取之做盆栽,伴以孤石灵芝,清供第一。其叶细如带,又名玉带草。亲们,哪天裤腰带不小心断了,就扯一把来用吧。

  叶、根皆可入药。理血,祛风,解火毒,敷赤疮;润肺止咳,补肾接骨。

 

 

到处都是疼痛

 

瘦 梦

 

瘦梦,本名熊小平,江西武宁人。1988年在《星火》发表诗作,迄今已在《诗歌报》《诗神》《散文诗》《创作评谭》《短篇小说》等各类期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200多篇。曾获第二届孙犁散文奖等多种奖项,出版《瘦梦诗选》新诗卷和散文诗卷两部。现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九江市作家协会理事、武宁县作家协会主席。

 

 

一个村庄的疼痛

 

 

 

一个春天的夜晚。一个几乎荒芜的村庄。

一个垂死的老人,如一条在泥泞中久久挣扎的鱼儿,疼痛如同掉在泥淖中的大片大片的碎鳞片。

突然,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老人停止了挣扎。

第二天早上,村里人才发现,折磨他们神经、折磨乡村每一个夜晚的那种暗哑的呻吟和裂帛的嚎叫彻底消失了。就像一只久久盘踞在村人心头的乌鸦一样,突然振翅飞走了。

利索的女人开始陆陆续续走进老人的房间。老人住在村西头一座石头和老砖头混合砌成的小碉堡的一样的房屋,是一个不知年岁的孤老。村里的人们不管老少都叫她董阿婆。

整整一年多没开过门的小房间,臭气像漂浮在水面的油污那般粘腻、沉重。有人忍不住呕吐,有人捂着鼻子和眼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出来。只有我嗅觉迟钝的老母亲,用比嗅觉还要迟钝的一双手,打开了窗子。阳光欢呼着拥进来了,臭气欢呼着挤了出去,整个村庄都沉浸在臭气肆无忌惮的叫嚷之中。母亲打来一盆清水,找了一条毛巾,开始为董阿婆梳洗。清水一沾上董阿婆,立刻就不清了;毛巾一挨上董阿婆,立刻就滑腻了。母亲双手抖抖索索,她似乎觉得触摸到的是一段翻卷着老树皮的松木,冰冷、粗糙、还有点硌手。一会儿,陆续有人进来帮忙了。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纪轻的都外出打工去了。

一个老人的丧事,就在三两个老人的主持下,在这个几乎荒无人烟的小村里静悄悄地开始,静静地结束了。

 

 

正如没有人知道董阿婆是何时死的一样,董阿婆是何时嫁到村里来的也没有一个人说得上来。她的丈夫,我们叫成明公的,很早就去世了,现在我们村里也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但董阿婆一直没走,一直住在那间只留有一扇小门、一个口子形小窗的黑暗的房间里。后来,她不知从哪儿领养了一个儿子。儿子是她兜在大襟褂里抱来的,有多大村里人也不知道。村里人只知道她那天喜滋滋地将儿子抱到我们村里懂些算卜的老先生那里去,请先生庄重地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大名邓大松,小名根。寓意长大如松,留下好根苗。这是老先生在一次酒后摇头晃脑告诉村里人的。

根慢慢长大了,可三岁仍下不了地,五岁还不会说话。饭量倒大得吓人,五六岁的小孩能吃三大蓝边碗的饭,这可是一个壮年人的饭量。再后来,他可以摇摇晃晃下地走路了,但始终说不成一名囫囵的话,叫妈只会喊“呀”,吃也是喊“呀”,成年后跟人说话也只能发出单音,一个字一个字磕磕巴巴、瓮声瓮气地说,而且还耳聋、痴呆,只知道吃,什么都不会做。好在那时是在大集体时代,董阿婆一个人出工挣工分倒也还可以混得两张嘴一个囫囵饱。

转眼间就到了八十年代初,分田到户了。董阿婆也分了两个人口的田地,两亩多水田。我们村里田少地多,田分得很隆重,有点像周立波的小说《暴风骤雨》中那些分牲口的场景。地就没细分,不够的还可以去开荒。在我们村里,耕田种地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可是从来不会扶犁倒耙的。这两亩多水亩可难坏了董阿婆。在我的印象里,那时董阿婆应该有六十多岁了,一双小脚,满头白发,一到开春的日子就急得在田埂上走来走去。那时刚分田到户,许多农具都要农户自家造,一般人家是造不起整套的铁犁铁耙、打谷机、风车的,所以基本上都是两三家合造一套。那时村里有两户人家造不起农具,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们合伙,其中一家就是董阿婆。耕田没有犁,打谷没有禾桶,这田是无法种了。更要命的是,董阿婆一个妇道人家,又上了年岁,犁把都没摸过,怎么犁田耙田呀。那时种田作兴“换工”,我今天帮你犁田,你明天帮我插秧。董阿婆家里那个傻儿子,什么也不会做,当然就没有人愿意跟他换工了。眼看秧苗都上青了,田都还荒着,董阿婆急坏了,把根撵下田,自己也下田,两人用锄头去挖。水田可不比旱地,锄头挖下去不是难拔起来,就是溅得人浑身都是泥水。根本来身就有点站立不稳,几下锄头没拔起来,人就倒在田里,弄得像个泥猴一般。再看董阿婆,头上的白发都被暗褐色的泥巴裹住了,身上更是淋漓漓一身泥水。我的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喊起了水中的母子,吆喝着老牛,扶着犁过来了。他放下耕了一半的田,先帮着董阿婆犁起田来。那时春插耕田特别赶工,一般几户人家共一头牛,几天才轮到一回,基本上一天就要把田耕完,不然就误了别人的工。父亲头天晚上就喂好了牛,第二天天刚亮就把牛赶到田里开始耕田,可刚耕一半,他就去帮董阿婆耕去了。这可急坏了我母亲,她站在田滕上跳手跳脚大骂父亲,催着父亲赶紧把牛拉回去。父亲是个软性子人,平时总是很随母亲的,可这次,他没听母亲的。母亲在田埂上骂,他就在田里吆喝着牛,人和牛踢踢踏踏的泥水声盖过了母亲的叫骂声。那天直到很晚,父亲才把自家的和董阿婆家的田全耕完了。以后的每年,无论是春播春插,还是夏天“双抢”,董阿婆的那两亩水田,总有我父亲忙碌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