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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3事件中几个小人物的命运悲剧(下)(11)

来源:网络转载 2015-09-03 08:29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9月13日早上7时多,李德生从空军指挥所到了西郊机场。在候机室小电话间,他同吴法宪、杨德中谈了两个多小时后,离开西郊机场。这段时间,时念堂连早饭也没吃,与马政委、龙参谋长研究了加强飞机戒备的措施,决定每个机场派一个加强排在停机坪进行巡逻。其次研究如何迎接和配合当天进驻西郊、南苑、沙河机场的陆军部队,搞好对机场的全面戒严工作。

 

9月17日,空军司令部在空军大院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会后将时念堂等四个人留下,由李德生谈话,交代有关9.13事件的有关事情。

 

专机师师长时念堂

 

9.13事件后,时念堂仍在工作。

 

时念堂的妻子姜树芳在西城区房管局上班,时念堂9日回家给她打了个电话, 因为11日她值班没回家。12日晚姜树芳回到家中已经很晚,屋里军医们正给时念堂看病,11点多她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去城里上班,路上还平静。因为她走得急急忙忙,甚至没注意门口的岗哨已经换成绿裤子了。直到星期三儿子打电话,说机场大门进不去了,要重新办证,儿子给她办好出入证她才回家。这回她发现问题了,机场来了好多陆军,平时走家属的小营门没有站岗的,这回也站了陆军,荷枪实弹,严格盘查。蓝裤子们只要外出,就排着队,几个人也乖乖排一行,一个个都像霜打的叶子搭拉着头。作为家属,姜树芳搞不清怎么回事,也不敢问,只觉得挺滑稽。

 

回到家一连几天不见时念堂的影子,因为这是常事,她也习惯了。时念堂在家吃饭,空勤灶的战士经常来送菜。姜树芳就随口问战士出什么事了?战士也不知道,放下菜筐就走。一直过了十几天,姜树芳往候机室打电话,才知道跑了飞机,不过对方安慰她说与师长没关系。

 

当时进驻专机师的总政工作组的成员刘岩回忆,我们去之前,师长时念堂曾被吴法宪派到南苑机场接待过基辛格,被划为吴法宪线上的人。政委马兰藻搞保卫工作出身,文化不高,不懂技术,本来准备安排潘景寅换掉他。还有一位姓王的副师长,在1967年武汉720事件中驾驶伊尔-18把毛主席安全送出武汉,有功, 被评为空军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的代表,也被划为吴法宪线上的人。根据以上情况,工作组把这三位师领导作为依靠对象,师长、政委在师部值班,主持工作,王副师长到沙河机场坐镇。他们积极负责,配合和帮助工作组做了不少工作。

 

9.13事件第三天,周总理坐车到专机师,时念堂陪着他去看另一架三叉戟,周总理拿着专机失事现场的照片对照,并给时念堂看照片,问是不是我们的飞机?因为飞机上的机徽是总理亲笔题词的中国民航的字样。时念堂向总理报告是我们的飞机,总理也说是。

 

他又陪周总理去看林立果在西郊机场住过的地方,看过后周总理没说什么。回到候机室,周总理指示,抓紧对部队进行路线教育,稳定部队,有些事情讲清楚就算了。当天航医给时念堂看病,也说不要怕,没事。时念堂当然不怕,他心里没鬼,他怕什么。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完全没那么简单。

 

11月底12月初,机场批斗时念堂,斗得很凶。周总理知道后,委托公安部九局副局长兼8341部队政委杨德中到西郊机场接专机时,对刚从陆军调来的专机师副政委李学清说,不要再批斗啦,时念堂、马兰藻、王进中都是好同志。 

 

9.13事件后,时念堂一直没回家,国庆节放假也没回来。过了国庆节,传达了,时念堂还没回家。又过了十几天,时念堂回来了,人瘦得不成样子。20多天后工作组通知时念堂可以不到办公室了,在家写写材料。1971年10月初,时念堂被隔离。又过了20多天,10月28日,时念堂被送到空军东郊民巷招待所,说是空军“学习班”,集中交代问题,实际上是软禁了。

 

1971年11月23日,时念堂的妻子姜树芳正在西城区房管局上班,专机师副政委李学清通知,机关叫她回去收拾东西,给时念堂拿些换洗的衣服。中午姜树芳回到家,时念堂想得简单,无所谓,随便拿几件,几天不就回来了吗?姜树芳想恐怕不会三言两语,这样的事情只要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包括毛衣棉衣在内的冬天的夏天的衣服收拾了一大包。

 

姜树芳说,吃点饭吧?时念堂说,反正也吃不惯那里的饭,吃吧。此时是下午4点多,也不管时间对不对,做好了饭,吃了。一直等着时念堂的李学清说,咱们走吧。姜树芳记得很清楚,是被带走的。临走时念堂说晚上打电话告诉你,我在哪。实际上这一走,十几年再没消息,人没影了。

 

时念堂先关在东交民巷办“学习班”,两个月后,过了阴历年,被集中到北京军区招待所86楼。1972年国庆节后,10月16日,时念堂被转到亚洲疗养院,由中央专案组隔离审查。一人一屋,门口有卫兵24小时守卫,“犯人”之间不能见面,上厕所也有卫兵跟着,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关了几年,搬了好几个楼。到后来,连问都懒得问了。两三年找时念堂正式谈一次,十分八分钟问个事,写一下。审问完说他不老实,不交代。时念堂说我怎么不老实?我不知道交代什么,实在是没东西,我没有什么交代的。到时念堂放出来他才听说,为什么把他关那么长时间?有人诬陷说他知情,不交代,死顽固。可是,时念堂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这中间政~治局委员纪登奎同他谈过一次,让他“竹筒倒豆子”。时念堂把所经历的和所知道的情况如实说明,纪登奎说,这些情况你都背下来了?时念堂说,根本用不着背,都是我亲身经历的,再说多少遍,还是那些情况,不是编造的永远不会变。以后很久没人再问,绝大多数的时间是一个人在屋里呆着。

 

他老在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把我放了。

 

一直关了七八个年头,到了1978年8月12日,“突然”来了,不是放,而是宣判。公安部来了一个处长,宣布中央专案组结论为“时念堂的罪行严重,属于敌我矛盾,定性现行反革命,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军籍,交公安部送劳改农场劳动改造,至于劳改多少时间不知道”。

 

真像睛天一声霹雳。

 

时念堂不服,要求解释什么理由。人家不负责解释,只照章宣布。时念堂表示不能接受,要向上申诉。工作人员说,要相信党,相信华主席。于是时念堂“顺从地”被戴上手铐,押送山西原平崞阳附近一个劳~改农场。

 

死也要瞑目呀,难道连冤都不叫喊吗?时念堂还要求说清楚。

 

山西公安厅说,我们没权利给你解释。

 

就这样又关了几年。

 

回到北京,还是没有人找他谈,确实冤如窦娥啊。

 

因为想知道他被关期间是怎么想的,我冒昧地问,为什么关11年还想得开?

 

时念堂说,辛辛苦苦,忠心耿耿,想起来寒心哪。但想不开也得想得开,没干亏心事,枪毙就枪毙,反正我不自杀。自杀,没那回事也有了。

 

他坚信他没有问题,我们的党一定会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