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孜湖：中国最美纯净湖光 真实新疆风土人情(11)
马的嘴不大，像是藏起来的一个物件，鼻孔却像两个大黑洞。马的嗅觉灵敏，全靠这两个洞。马能辨别出大气中微量的水汽，借以寻觅到几里以外的水源和草地。所以，野马群能在干旱的沙漠中生存下来。马还能根据粪便的气味寻找同伴，避开猛兽和天敌。马在嗅到危险时，会发出短促的喷鼻声。对马来说，鼻孔是另一张会说话的嘴。
我曾用镜头拍了很多张马头。马的颚骨虽然很长，却没有驴的蠢相，牛的呆相。相反，它的头部比例整齐，有种轻捷的神情，而这种神情又恰好与颈部的曲线相得益彰。在马的脸颊上，清晰可见几缕凸起的血管，尤其在鼻翼两侧。这些潜行的河流贯穿于马的全身。
马在奔跑时尾巴最好看。那些密而长的鬃毛仿佛直接从屁股上生长出来，因为长出鬃毛的那个小肉桩很短。苍蝇特别爱停在马的嘴巴和屁股周围。马在吃草的当儿，会不停地晃动脑袋，或摆动下垂而蓬松的尾巴来驱赶这些小家伙。马尾让马的整个身体产生平衡之美——下身是四个蹄子，头尾相互照应，巨大的肚腹并不累赘，脊背上弯出一道清浅的弧线。
马的蹄子像是穿了天然皮鞋的脚丫。但若要走得更长更远，需钉马掌。我曾看到两个牧人给一匹马钉掌。一个人抱着马的后腿，另一个人在圆环镂空的马掌中插好三个铁钉，准备拿榔头砸。马不愿意，不停地踢动后腿。抱着马腿的人不停地抱怨咒骂。最终，马掌被三根长长的铁钉固定在马蹄上。
人们常说骆驼是“沙漠之舟”，可如果在山谷中运输，还是马最得力。山路不比草原沙漠，处处险峻。马最听话，驮的东西很重，绕着羊肠小道，一步一步不停地走；骆驼最胆小，遇到险路须由牧人牵引；牛最不听话，你让它朝东它朝西。
主人骑马渡河时，马会天然地计算出河水的流速、深度。有危险，马会止步，任主人鞭打。有经验的地质队员在迷路后，会放弃对马的指挥，一任它们独立判断，最终，马总能走出迷阵。主人若跌落马背，马还会回到驻地报信，引来救援。马不会用力气来冲撞人，更不会用牙齿来咬啮肉食。马最愤怒的表达，是用马蹄踏死威胁自己的敌人。因为马吃草或树叶就能饱，所以马并不互相嫉妒和仇恨。它们可以群居在一起。
在战场上，马是骑手的翅膀。没有马，就没有铁木真，没有忽必烈，没有阿提拉；整个世界，曾因马蹄哒哒而发生过颤抖。当冷兵器时代结束后，马和大刀、长枪通通被火药所替代。随着马影远去，那些关于套马、叼羊、雕花马鞍的传说，似乎已渐渐被淡忘；那些靠驯马技能而驰名的牧人，也将消遁于草原深处。
像我这样的人，难道要成为最后一代牧人的目击者？
我想起我见过的煤矿工人——作为前牧民，下班后，他们在草原上酒醉骑马飞奔，在山坡的边缘地带下马，看山坡上向下崩落的岩石，等待，等待，以最后一声狂吼切开空气，双膝跪地，嚎哭，回声阵阵。
他们被一把推入工业时代，受世界市场变易的左右。他们始终是疏离的——他们使用的器具、工作的进度表、产品最终到达的地方、厂家获得的利润……都是让他们倍感生疏的东西。他们的矿工生活，是陡然开始的；像是历史和经济力量联合起来，强行加注给他们似的。他们曾在马上驰骋，现在每日在地底下劳作，虽然拿钱多，但还是感觉万分委屈，又无力抵抗。
他们的彪悍之姿，正是从离开马之后，开始消失的。
远处山头一个人影舞动衣服，告诉现场的人，赛马就要到了。
人们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维护秩序的人让大家留出跑道。哨声一响，赛手就像全身燃烧着火苗，飞了出去。
赛马手的最大年龄是十四岁，最小的是十岁，都是些在校学生。骑上马后的小男孩，只能尽力而为，希望命运之神眷顾他：运气够好的话，这马就是财神爷。
赛马飞奔起来，沿着道路向前，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牲口味。男孩早已熟悉了马背上的颠簸节奏，根本无需动脑筋，只顺应变化，调整肩膀和腿部肌肉。他低俯身子，因兴奋过度，血脉贲张而喘气不已。他的眼睛因盯着道路而大张，路面也随之胀大、退缩。剧烈的波动，电光石火般的重心转移，都让他感觉自己并非在骑马，而是在战斗。
生命比原来膨胀了一倍，他已二十几岁！
有时候赛马就像魔术表演，骑得精彩，原因不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帮了他。训练让赛手们学会了双腿外开的走路姿势，活像双腿间吊着钟摆。现在，他逐渐感到速度在心里跃动。他知道，为了获得第一，有时，必须付出脊椎震裂，腹股沟拉伤的代价。
转眼，第一名的赛手进场了。是别尔根。他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挥马疾驰，马也是汗津津的。终于到达终点。当赛手从马上下来时，激动得哭了起来。
赛手的裤腿内侧已被汗水和血水湿透。
第14页 :第三章：赛马当如白鸽子（5）
驯马人海来提立刻领着孩子到毡房边休息，而孩子的伯伯，则用毛巾擦去马背上的汗水（果然，白鸽子相貌普通），然后把一块绣毯披在马身上，防止马着凉。海来提喊了一句，伯伯便赶紧开始遛马。不能让马在急速奔跑后，即刻停下来。
紧接着，一个个小选手奋力入场，观众半醉半醒，不断加油、欢呼。
湖畔十八行
惊马奔逃
我不是你的马
我是我自己的经验，自己的骨血
所有的草地都张开怀抱
而我却不满足
我的爱情音符，从不需要乐谱
什么是甜，什么是苦
在你我之间，需一万个翻译来帮忙
你如何使用套索，遮住你的私欲？
你像台短路的发电机，匆忙间
便做出决定。你的眼睛比心灵
大一万倍。你走向马，走向一排
桌子和椅子；你走向你的舞台
你是你的王。你向雌性献媚
拿我当工具。你忙着调情，而我却
转身逃离，奔向远方的天空
——火红、深蓝
光芒万丈的立体电影
我是我的主角，我的神
第15页 :第四章：细雨中的婚礼（1）
第四章：细雨中的婚礼
跨过小河，已经能看清那堆摩托车和小汽车——那里正在准备举行婚礼。
这是湖边七月：即便在衬衫外又加了外套，我还是冷得直打颤。
